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November 1, 202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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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7 Jun 2012 Jahr - 談文學。 至於跨性別不同於男又不同於女, 更需要我們了解。

Beschreibung:

聯副56月駐版作家答客問
書寫是我最後的自由之地
書寫中的自己並非真正的自己, 書寫中的他人也並非真正的他人, 而是疏離的自我, 陌生化的自我, 以心靈之眼看到的世界……
【周芬伶】
客廳一隅。
周芬伶。
周芬伶。 圖╱本報記者于志旭攝影
花園一隅。
男生是不是也有

四道關卡被等待去完成?

‧周芬伶作家:

你好。女生在經歷「水晶」、「水仙」、「火蓮」、「苦楝」四個階段後,完成了「女身」。

相對地,男生是不是也有四道關卡,被等待去完成「男身」?

台中大里的讀者



我沒有立場替男身說話,所謂的女身也只以自己的體悟出發,分期也相當主觀,沒有關照到個別現象。兩性的差別在肉身上也許沒有我們想像的大,從我有限的觀察,男子在幼年期與女子並無不同,也就是都有未分裂之前的鏡象期,也就是母子一體的依附關係,將自己作為母親的延伸,之後進入語言的象徵期,在父法下產生自我分裂,男女也產生差異,男子朝向統合的一體感,自我形塑與實現;女性由分裂朝向多元散發,而作圓形回歸,相信男子亦有自己的成長階段,等我夠了解再寫。

開玩笑的說,以我的兒子與學生為例,幼年是長牙怪(喜歡牙齒尖銳的大猛獸或異形),青春期是野狼(打球與追求),成年是老鷹(戰鬥或孤獨),中晚年是青鳥(追求幸福),年紀越大體積越小,但這些都是外在的,心靈的只有問他們自己。

至於跨性別不同於男又不同於女,更需要我們了解。

‧周老師:

從《絕美》的典雅唯美,到《汝色》的情懺與死亡,以至於《蘭花辭》聚焦情慾流動及現代生活的荒誕虛無,就算同樣是散文,但周老師不斷變化筆路與風格,迭有新意。請教周老師,您如何捕捉靈光,以文字以題材,寫出契合當代生活語境的作品?台北 阿飛



可能本性就對新的事物感到好奇,時尚、新潮、前衛……恆常對我具有吸引力,又因教書接觸各式各樣的年輕人,他們的用語與觀念讓我覺得有趣;不過,我時刻提醒自己不要刻意求新,因為越新的事物越容易變舊,文學處理的通常是老舊的事物:愛、成長、痛苦、掙扎、死亡……語言卻是時刻在變動中,口語的、書面的、宅語的,然而寫作使用的是創作語言,必須找到新又好的語言作為文學的容器,這需要一些等待時間,我也寫過一些墊檔作品,有時以不期待的心情放鬆寫,更能寫出自己。常寫、常在失敗中尋找出路,這是一條可行之路。

世間可曾發生過

「靈肉合一」的事?

‧周老師:

十分佩服您看似平淡的筆觸,游刃自如,舉重若輕,忽然猛戳一刀,赤裸裸深及要害,又翩然他去。餘味緲緲,追尋已遠,大概是天賦,學不來的。

有小問題若干:

年輕人(年長者也多如是)的性愛總為荷爾蒙所主導,一陣狂亂後,隨之而來的免不了是失落、寂寞、互相厭煩。世間可曾發生過「靈肉合一」(抱歉,用詞太俗)的事?在下還沒遇到過。能聊得來的伴侶,最好就聊著吧!稍動干戈就會砸鍋,意淫當是更高的境界?但有人還認為它是罪惡。沒有荷爾蒙了,意思也頗不同。願意聽聽您的看法,以此教我。

女人並不見得比男人更細緻,我見過最粗鄙的人類,不幸多為女性。表面上體貼細心的男子,貌似溫柔,性格優柔寡斷,其實可能是隱性的大沙文豬。粗獷男子也並不是個個都那麼表裡如一吧!女人比黑洞還難了解,大科學家Steve Hawkins如是說。同意曹雪芹的看法,女人確實比男人有趣多了,從古到今,世人了解得太少。善於拍女性故事的導演,很多是男同志,觀點並不貼切。女性導演又努力要去掉「女導演」的標籤,表現氣魄,不去挖內心深處。盼望如您這樣的優秀作家,多多寫出細緻的女性心聲,便能促進兩性的深層了解,帶來和諧。君以為然否?

鼻梁高的男子,是否比較自戀自憐自私?這一陣子老不自覺的照鏡子。

曹呈先 敬識



鼻梁高只是文學隱喻,指的是控制慾與優越感較高的人,跟鼻子高不高不一定有關係,在命相上有所謂鼻高權高,我的鼻子偏低,對高鼻男女又愛又恨,這是我自己的問題,沒有優劣判斷。男女各有優點,只是男女之間存在太多幻覺與迷思,我希望能更真實面對,因為我的性別功課太糟了,只有一再重修。我相信靈肉相契存在,但能遇見的機率不多,遇見也不一定長久。很難以此高標尋求愛情,只能說對象與需求相去不遠,或者差一點,自己反而能放鬆。兩人都很緊繃,再契合的男女也撐不了多久。越放鬆的關係越能持久,越持久就需更放鬆,放鬆包含自由度與容忍度,容許對方盡情盡性表現自我,自己也能不斷開放自己,因為愛非靜止狀態,而是互動與變動的關係。我認識一對恩愛夫妻,男的拘謹內向,女的開放活潑,兩人有聊不完的話,晚上睡前一定要對酌很久,想必性愛也很美滿,晚年妻子大跳國標舞,丈夫在一旁欣賞,我覺得他們除了幸運,還有各自的努力。

我也見過極粗獷的女子或極細膩的男子,因為較不符合社會的期待,活得較辛苦,但過於女性化或男性化有比較好嗎?那是另一種辛苦,性別是一種桎梏,能放則放,不活在性別刻板限制中,當頑強則頑強,當溫柔則溫柔,等到年紀越成熟,性別差異越來越小,也許男女之間能有真正的理解與愛。

寫作有沒有

贏在起跑點這回事?

‧周老師:

很羨慕東海的學生有您教導,近年出了許多優秀作家。您認為寫作確是能教的嗎?寫作有沒有贏在起跑點這回事?張愛玲「成名要趁早」的名言,對還年輕的我,卻已經是壓力了啊!

文化沙漠裡的小草



不知小草幾歲?如果超過二十歲是會有壓力,如果還未二十,那就不算遲;成名要趁早,不如改成文學起步要趁早,最理想的是十二、三歲開始寫,十七、八已可出書。大學才起步算是晚的,除非是素人或非文學類寫作,較不受時間限制。余秋雨與章詒和不就寫得晚?他們有些個人因素阻擋,以正常狀況,二十歲左右是關鍵年齡。

東海確是寫作的好環境,過去已出過許多作家,將來希望更多一些。寫作有能教有不能教,天分、悟性、靈氣、胸襟……這些都無法教,但文字的修練、行規與門道這些基本功可以教,所以說可以帶,但可教的有限,因為每個人才性不同,起步有先後,有的在中學時已寫得不錯,這時只能作朋友相互切磋。寫作無大小,誰寫得好誰就是老大。

您說最近東海有很多年輕作家冒出頭,其實還未浮出來的更多,如包冠涵、林牧民、林炯勳、楊莉敏、林徹利、蔣亞妮、莫澄(黃詣庭)、林鳳姿……我總希望他們準備好再上台,其中包冠涵已快三十歲,寫了十幾年,其他也寫五、六年,他們都在二十以前就露出鋒芒。我認為早起步當然好,但是不能急,寫作急不來。

出名在二十歲左右剛剛好,我們的文學天才還算晚的,升學主義壓抑文學發展,過去九歲能寫詩,十歲寫小說的作家不少,二十歲起步算是晚的。二十歲最是關鍵,我在學生的最後期限遇見他們,逼他們爆發能量,只能說恰逢其時;但寫作者最需要的不是教導,而是陪伴與相互激盪,以及適時地給出寫作意見,如果有一群同儕彼此砥礪相互批評,成長會更快速。雁子總是人字飛行,人才也是成群出現,如星辰般才能照亮天空,差別在誰是彗星,誰是行星,誰是恆星?

有什麼是您所不敢

或不願下筆的嗎?

‧周芬伶老師:

從《絕美》開始,一路追隨您的作品,也見到您風格的轉變。轉眼間,我自己也從一個年輕的讀者邁向前中年了。感覺中,您不變的是那自剖、揭開傷痕的勇氣。我也曾因為您辯護而跟同樣教國文的男老師爭執起來,他認為這樣赤裸的寫作,為身邊的人帶來傷害。但我認為這是一種堅強。瘡傷不割開來,不代表不會在裡面發膿,不是嗎?

繼續等待您的新作。尹惠



謝謝你為我辯護,大多數人都不能理解一個愛自揭傷疤的人。在現實中我謹言慎行,在書寫中無法遮遮掩掩,因為這是我最後的自由之地了!一般人都喜歡看正面積極的人生,對於陰暗與創傷避之唯恐不及。也許我從日記開始書寫的關係,對於遇見的事沒有好壞之分,人我也常失去分際,我將被書寫的他們視為生命的一部分,只希望以顯微鏡般看人生。我有很深的道德焦慮,對於自己或不對勁的事物,一直要窮追到底。人一但對真相產生探索的熱情,就會不停挖下去,這不是為治療或發洩或傷害,而是將自我當成小宇宙,去理解其中的變化。有些人將自我作為修練的道場,有些人將他人或社會作為投影的對象。文學有很多種,告白體從《聖奧古斯丁沉思錄》到《盧騷懺悔錄》到三島由紀夫《假面的告白》,皆以罪人或異己之身在書寫中表白自己,它們的目的不僅具有清洗自己的作用,也有代他人受苦的心情。書寫中的自己並非真正的自己,書寫中的他人也並非真正的他人,而是疏離的自我、陌生化的自我,以心靈之眼看到的世界,寫作者從異己中分離,書寫可說是從異己追求真我的過程。肯定自己,信心發生,否定自己,才有美學發生。如果我傷害到別人,我在這裡向大家道歉。

寫散文而不涉及身邊的人很難,看來我只有去寫小說了。

‧周老師:

您寫散文,敢寫他人所不敢,甚至至親反對也不能使您停筆;請教老師,有什麼是您所不敢或不願下筆的嗎?

讀者 小魚敬上



不喜歡的不寫,不熟悉的不寫,寫不好的不寫,連這個問題也不想回答。挑釁意味太濃了!「至親反對也不能使您停筆」我沒說過,是誰說的?

只能說,我寫的都是我熟悉並喜歡的人,只要不喜歡自然不寫,不寫了代表他們在我的心中死去,因為再無感覺。從我開始寫作,身邊的人抗議的就是同樣的人,寫他們好的十分開心,寫他們不好的就要求擺宴道歉,沒寫他們也以為在寫他們,再怎麼寫也不滿意,或者他們都很有成就很有文采,對於我的作品意見最多。其實我寫最多的是小祖母、母親、死去的弟弟、兒子,小祖母、弟弟早已過世,母親與兒子都算支持,寫完通常會先給兒子看,他只要看過就沒意見。

希望筆下再多一點愛與理解,這是我將追求的。

期待聽到您一些話……

‧敬愛的周老師:

看到《聯副》斗大的標題〈手尾〉,我心裡立即想出文章約略的內容。文章裡那些與媽媽連結的片段總是讓我重讀思索,那些字傳到眼簾總是模糊。我服務於彰化縣大村鄉大村國小,媽媽今年2月28日因中風住進加護病房……目前媽媽依然無意識,身上插著鼻胃管。這期間,我找人述說,找張老師談,我相信媽媽會用各種方式給我訊息,只要我用心體會。最近朋友鼓勵上教堂,同事送我《阿彌陀經》分享他念經文的體悟。如果這是生命的幽谷,那必定是媽媽用她的痛成就這道幽谷,只為了堅強我穿越的羽翼和力量。一樣期待聽到您一些話,因為,穿越了它,媽媽就能放下。祝 平安大村國小 叮噹



我能理解你的痛苦,但母親絕不希望我們如此痛苦。如果是小血管中風,傷害不大,如果是腦幹中風,縱使清醒也是長期臥床,如果意識昏迷,她已無痛覺。倒是作為她的女兒,除了要陪伴照顧,自己也要活得讓母親安心,畢竟她最放不下的就是兒女,兒女還有很長的路要走,或者也已衰老了,尚有子女親友擔心著我們。我母親臥床六年,第二年就一直表達她要走、想走了,讓我們驚恐萬分,可也還維持著生命。現在的醫療發達,昏迷者也能維持一段時間,這表示我們需要更多的體力、耐力、財力。沒有回應沒關係,一直對她說話或放她愛聽的音樂,她被鎖住了,隔著一道牆,進入潛意識海洋,她需要一段時間跟自己或過去對話。

‧更多周芬伶的照片,歡迎上聯副部落格點閱:http://blog.udn.com/lianfuplay

【2012-06-17/聯合報/D3版/聯合副刊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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Datum:

17 Jun 2012 Jahr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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